柯蓝素妆登封面 谈"女流氓"的理想坦言不适合结婚
说好了拍照,她却只施了一点脂粉,眼睛上没涂睫毛膏,眼神坦白,让人有无限探寻的欲望。柯蓝演过一些革命女性,包括《人间正道是沧桑》里的矍霞,她们身上理想与信仰难分难舍,是通过影视艺术的一种升华。
谈公益:卑微的善行是金钱,伟大的善行是时间。
谈情感:都指望不上爹妈,怎么指望得上睡了两觉的男人?
谈女性:女人们别斗了!要爱自己,要爱够了自己,从里到外地爱自己。做给别人看的都是虚幻的!
谈人生:人到最后就是一张床、几本书、几个老朋友和三顿饭。我四十岁了,我可以逐步归零,尘归尘,土归土。
1、内心强大比什么都重要
这次采访很不同,因为柯蓝身上有一种罕见的独特。
说好了拍照,她却只施了一点脂粉,眼睛上没涂睫毛膏,眼神坦白,让人有无限探寻的欲望。她说话声和笑声都大,好像有九条命似的,从十六岁开始,各种浑,各种不吝伴随她,她活出过许多身份,也遭遇了很多突然,有的甚至剧烈,足以令忙于规划稳定前途的人瞪目结舌。
她不仅摒除女演员的职业身份,甚至模糊了女人的性别符号,只致力说一个“人”的事。是好事,坏事?你无从判断,只觉得是真事,她容易带给你某种确信。
确信她十六岁跑到香港做模特,虚荣得无法无天,想穿很多名牌,想有很多很多钱。
确信她三十岁突然不做主持人,尽管已成“名嘴”,却说“我实在够了,我不想把我所有的精力、时间拿来听一帮傻逼说假话!”
确信她做了演员后,年近四十突然什么都不想要了,一季只有两条牛仔裤足够,砖头房子全部卖掉,在北京三元桥租住一间公寓。她说“想什么时候不住就不住,随时随地拎起行李,从自己呆烦的地方,去别人呆烦的地方。”
确信她如媒体报道的一样,每年把三分之一收入用来帮助一些需要帮助的,她认为无需 “刻意示弱”的弱势群体。具体是什么?好多,看到了就做啊!母亲水窖?抗震救灾?救助病人?她眨眼又摇头,表示自己真的记不太清,然后突然拍了一下手,“哦,我前年买了20吨土豆!”
内蒙古的土豆好吃,沙、面、营养丰富,她的公司同事、学校食堂师傅、山村小学的学生,吃过的都说好,柯蓝说她这辈子第一次见到这么多土豆,简直傻眼,好几卡车拉来又没地方搁,她还借了个学校操场,直到把土豆分完。
之后,她试图纠正人们把此类事件归纳为慈善或公益的说辞。她解释不了什么叫“公益”,如果有能力的时候帮助一下别人,就跟上车给老人、小孩让座一样,无须夸大,也不用加上人为的光环。她讨厌煽情,说这恰恰会使示弱变成一种武器,更可怕的是有人把这武器扛起来推波助澜。
“我就烦这个,你吆喝个什么劲儿?要捐就捐,别他妈废话,干什么都不忘捎上自己,你已经是既得利益者!”
她一口京片子,时不常夹杂“他妈的”“卧槽(我操!)”之类听来爽翻天的生猛句子。
王朔曾写过一篇《致女儿书》:“你必须只有内心丰富,才能摆脱这些生活表面的相似。煲汤比写诗重要,自己的手艺比男人重要,头发和胸和腰和屁股比脸蛋重要,内心强大到混蛋比什么都重要。”
实在来讲,这话记者一下子在柯蓝身上找到对照,她的外形不够持美行凶级别,内在却强大到凛烈,至于“混蛋”与否看如何解读,虽然她不介意自称“女流氓”。
2、做好事要趁早
姑且从“公益”谈起。
柯蓝所参与的公益活动不胜枚举,其中长期坚持的一项是“关爱抗战老兵”。
据资料,目前在大陆幸存的抗战老兵有万余人,平均年龄在90岁以上,以湖南、广东、四川、云南、河南、广西、贵州等地的老兵数量较多。但这是一个模糊的数据,官方和民间的一些慈善组织在寻访核实,但由于种种原因,很多人不承认自己曾经的身份。而这批幸存的老兵每年约有十几、二十位在离世,活着的老兵们有10%没成过家或已经离异,属孤寡老人,年过九旬仍在为生计奔波。
柯蓝在拍摄《中国远征军》时,来了三位曾经的远征军老兵。在相似的浴血奋战的场景看到自己的从前,三位老兵一下子哭倒在现场。后来柯蓝了解到,有一批当年的远征军战士,很多在回乡后并未参加内战,而是务农。之后经历各种政治斗争,但凡公社大嗽叭一响,他们总是习惯第一时间站出来,不管关不关自己事,都会战战兢兢地低头认罪。
“我就想他们这一生得到这么多不公平的对待后,他的妻子会怎么对他,他的孩子又受到多么大的伤害,长大后心理又将如何扭曲?很多老兵已经90多岁了,可以说风烛残年,有的甚至住在厕所旁边的房子里,怎么忍心让他那么悲苦?而我们的教育对中国远征军这段历史是模糊的,像我这么喜欢近代史的人,对这个概念也不清晰。但既然知道了,又看到他们真实的生活状况,天哪!这不是示弱,他们的一生就这么过去了。”柯蓝说。
之后,柯蓝通过关爱抗战老兵网参与到这一行动中来,与她一起呼吁关爱行动的还有《新周刊》杂志社社长孙冕。孙冕曾在凤凰网的采访中说,“用我的一种号召力也是用真情实意做这个事情,现在这个事情也引起关注,我们会在看完老兵的现状后,用实际行动一对一的帮助他们。”
参与关爱抗战老兵网的行动后,柯蓝与志愿者们建立了彼此信任的、深厚的战友关系。南京有一位被她称做“独行大哥”的志愿者,是个做小生意的人,每个星期开着车跑几百里地,给老兵们送轮椅、医疗器械、药品,送吃送喝。柯蓝说:“这些一线志愿者才是最了不起的。而我除了时间原因,甚至不太敢去探视他们。我觉得最卑微的善行是金钱,伟大的善行是时间。”
后来,柯蓝通过“壹基金”在关爱抗战老兵网建立了一个柯蓝的专属帐户,叫做“紧急医疗救援”,当老兵们急需这笔钱时,由志愿者们亲自交到老兵手里。“这样做是为了建立一个救命通道,因为他们年纪太大了,有时候当地的志愿者都来不及把他们送到医院里,而现在医院都必须要定金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就为他们留着一笔救命钱。”柯蓝说。
逢年过节,她一定会写信、写明信片给老兵们,逢年过节也会寄一些生活用品和礼品。
你说过“做好事要趁早”?有没有亲历过他们离世?我问。
“有,因为我会写信给他们,他们也会给我回信,但有时候就突然没有回信了。也会收到老兵网的新资料,知道谁谁谁已经去世了,甚至有时候我的那笔紧急医疗费刚到,人就走了。我觉得老兵归队了,千军万马都在上面等着他们,人世的磨难终于结束了,我没有遗憾,因为我也尽心尽力了。”柯蓝说,语气格外平静。
中秋之夜,万家团圆之际,关爱抗战老兵重庆群发布消息,涪陵新妙特困老兵芶吉山爷爷去世,享年90岁。
山野寂寂,老兵长眠。中秋节前一天正是9。18纪念日,无论历史如何记录,人们都该记得为这片土地抗争过的人们。
3、拥有时要尽兴,而不是尽力
《人间正道是沧桑》里有句台词:理想有两种,一种是我实现了理想,另一种是理想被我实现。
柯蓝演过一些革命女性,包括《人间正道是沧桑》里的矍霞,她们身上理想与信仰难分难舍,是通过影视艺术的一种升华。常人的世界的理想虽高远,但仍有触及的可能。
柯蓝说:“你错了,那是你没见过真正的理想主义者,而我见过。”
柯蓝原名钟好好,爷爷是新中国第一代上将钟期光,10岁之前,她一直跟着爷爷奶奶住在北京的部队大院。奶奶是对她影响最深的一个人,出身诗书世家,在那个时代接受了新兴思想,放弃优越生活投身革命。
因为这样的家庭出身,奶奶的经历本身是一部传奇。虽然媒体消费传奇是本能,但话题走到这里,有些历史问题是大家都绕不过去的坎儿。只知道钟将军被关起来的那段时间,柯蓝的奶奶不仅一力支撑一个家庭,甚至把老战友的孩子们(狗崽子们)全部护到自己单薄的羽翼下。一个瘦弱矮小的老太太,为了保护这帮孩子,有时仅为争取一点口粮,都要跟军需队的人干仗。保护他们又不溺爱他们,告诉他们做人的规矩和道理。在柯蓝心里,奶奶的强大来自于她心中从未熄灭过的理想火焰,是一种对人性的真正观照。
“我非常感谢奶奶的教育,她还让我从小学会面对自己的不足。因为我有非常漂亮的妈妈,这从小对我是巨大压力。人们对我说你吃完这个东西以后会长得像妈妈,所以我不就挑食,恨不得如果能长得像妈妈我屎都吃。结果奶奶说‘你就长这样了,但你是独一无二的,你是我们大家爱的孩子。我们爱你,是因为你懂事,你对大人尊敬,乖巧识大体。’好,我从小明白了,女孩子不美就是天资不足,就必须要保存好我的优点,玩命去做一个特别的。”
上世纪80年代末的香港,每逢寒暑假,总有个剪着寸头的、高高瘦瘦的东方女孩儿穿行在这个城市。每走一段路,她都要看看手里写着地址的纸条,生怕走错路误了时间。她身后背着一个超大双肩包,里面塞满了化妆品、高跟鞋、衣服和照片集……这些都是她的武器。这就是16岁时的柯蓝,那时候她还在念高中,已去过不少国际时装秀场,是个经验丰富的模特儿了。尽管她说努力的动因在于对花花世界的向往,在于钱,在于虚荣。但人的内心都有一个拒绝成长的本我,这个本我大概就是追慕着妈妈美丽的“钟好好”。
然而,当柯蓝终于走出一条特立独行专属自己的美丽之路外,成长的其他烦恼接踵而来。她从18岁开始谈恋爱,几经分合,不断拿起放下,放下拿起,职业经历亦是如此。到了30岁之后,她明白人生到头将始终与孤独相伴。
柯蓝说奶奶在她6岁时便把《红楼梦》给她,跟她说人生是孤单的,读书会让你不孤单。“老人家的话句句真知灼见。”她说。
无疑,《红楼梦》是对柯蓝影响最大的一本书,她隔几年看一遍,每次都感想不同。“有的时候放在床头,翻开了一篇“晴雯撕扇”,再翻一篇“刘姥姥进大观园”,她想“哦,不过如此,人生不过如此啊!拥有的时我就尽兴,不用尽力!”
尽兴做模特,尽兴做亚洲红极一时的“VJ“,尽兴做演员,尽兴谈恋爱,尽兴换工作!拥有时珍惜,得到后也甘心放弃。
“什么都抓不住,名啊利啊爱情啊,越想抓越抓不住。你只有充实自己,让自己去当一棵树,而不是一朵花,不是一根草。你拥有自己,甚至还能为别人去挡风遮雨,多好。你想期望别人?怎么可能?你都指望不上爹妈,怎么指望得上睡过两觉的男人呢?”
柯蓝认为只有书是最忠实又最有趣的朋友,并且能让人建立自己的圈子,结交有营养的朋友。“现在是2013年,不是白白来到今天的,所有的日子都放在那儿,让你知道怎么上,怎么下。还是那句老话‘人算不如天算’,你对待每件事每个人认认真真的,能够彻底张开双臂去拥抱别人,什么都来了,坏的扔了,好的拿来。我是百毒不侵的‘二’!”
4、理想主义者一定一根筋
一个女人过了30岁来做演员,并无多大优势,所以柯蓝有段日子属于“倒贴”型,只要给戏演,她可以不要钱。并且,钱从来不是柯蓝前行路上的羁拌。前一时期,她做为名主持人,已为自己挣得了只要不贪婪便能活得足够从容的资产。
太多人无法放手曾经的辉煌和获得,缺得是“烟蓑雨笠卷单行”的气魄,而这恰恰是柯蓝的与众不同之处。也正是这种特质,使柯蓝不到五分钟时间便得到导演张黎的认定,这部戏是《人间正道是沧桑》,柯蓝的代表作之一,也为柯蓝日后出演多部张黎作品奠定了基础。
张黎,圈内人称“黎叔”,艺术水准和成就菲然。柯蓝第一次见他是在王金花(国内第一经纪人)家里。当时柯蓝正在荨麻疹末期,一张脸都是肿的。张黎就在进门出门的瞬间,无意中瞟了她一眼,然后对王金花说“让这个女孩来演瞿霞。”在场的人都傻了,觉得黎叔没事吧,这女孩都不知道是谁,怎能演这么重量的角色?之后,柯蓝拿走剧本的前20集,看了整个晚上,她心里说“天上掉馅饼给我了,否极泰来了。”第二天,她打电话给黎叔,“我们来谈谈剧本吧。”张黎也有点傻了,他还没见过哪个演员,特别是女演员一晚上把20集剧本全给看了,并且侃侃而谈,人物原型是谁,在曾经的革命生涯中做过哪些事都了如指掌。
“理想主义者一定是一根筋的,‘二’到家的那种人,否则怎么能把一生都给奉献了。”柯蓝说。
其实,张黎选择柯蓝的真正原因正是她不像女演员,她身上有理想主义者的状态,这离不开她的成长环境,也有着家族基因的传承。她演瞿霞时,觉得是一个像她奶奶一样的女性,人物身上的魅力自然发散出来。这部戏后,叔伯辈儿的亲戚们跟她说,你这个革命者是对的,她不是符号,她娇嗔任性有缺点,但骨子里立场坚定。
“所以我觉得我的年龄是最好的年龄。中生代女演员,除了知识的积累,她经历了人生,她懂得酸甜苦辣,只有感悟到人性才能演人,演员的感悟力甚至更重要,因为表现力会枯竭。”
此后,《1942》里的宋美龄、《圣天门口》的菊子,《江湖正道》里的女匪,《皮五传奇》里的媒婆……从青衣到女丑,中间连个过渡和磕巴都没有。柯蓝一路演来随心所欲,做戏跟做人一样。
“我觉得每个人都是360度的,我在演戏的过程中发掘了自己。原来只是一个80度的,我慢慢打开打开,最终找到我的360度。善的、恶的、活泼的、安静的、正气的、邪恶的都有,每一个都是自己,都是人性,想明白这个我觉得无所不能,好玩死了。”
9月18日 ,柯蓝将进组刘淼淼的《我们光荣的日子》里,去演一个乡村教师。这个组合是她多年合作下来的老搭档们,用她的话说,是一群值得的人,为此她降低片酬,她希望组合里的其他人能多赚一点,她愿意做这样的事。
“演戏这事过程从来不是甜的,甜的是内心。我相信真善美,我相信举头三尺有神明,为此我坚定不移。”
QA
女人们别斗了,要爱自己
《影视圈》:你在爱情中也是一个不断放下、拿起的人吗?
柯:是的。因为已经没有了所谓的老人们说的好命。老人说的好命就是18岁谈恋爱,19岁结婚,20岁生孩子,然后在家相夫教子,一辈子当贤妻良母。不用经受社会的洗礼,不用经受人世间的历练,这是最幸福的女人,但是我已经不是了,有机会的时候个性又做不到。
《影视圈》:可能是削掉自己一半去适应另一半?
柯:是一大半,比整容还痛苦,所以能走到老挺伟大的。每个人的际遇、命运不一样。我既然没有了,我已经这么自我和任性了,我就要承担所有自我和任性带给我的后果,比如说孤单,想明白了也没什么了不起。
《影视圈》:如果一直谈恋爱也不孤单吧?
柯:是。但是这种东西都是相辅相成的,看你要什么。有谈恋爱的时候就一定有失恋的时候,也许都很快。
《影视圈》:没有谁让你产生过结婚的念头吗?
柯:想过,但事实上生活是件很复杂的事情,同居是件很痛苦的事情。马桶的板到底放上放下,牙膏到底怎么挤?我是一个有整洁癖的人,很多时候都不是别人的责任,是我的责任,是我不够随和,我太过于任性,太过于自我,会让别人觉得很累。我做朋友的时候是非常好的,但一旦走得亲近我一定会让别人感到不舒服。而生活对很多人来讲就是衣食住行,一天三顿饭,回家睡个觉,你想那么多事干嘛,你要这么多干嘛?但是我就是要,我就是要不停往前走,我总想看看前面还有什么好玩的,这比要一个男人对我来说更重要。
《影视圈》:受伤之后修复的过程长吗?
柯:很快。因为自恋啊,爱自己啊,我决不允许让自己太痛苦,我不沉迷于任何一种情感,我是一个特别好的朋友,但是绝不是一个特别好的爱人。我十六、七岁时啥都试过,之后就是全部遵从自己的感受。别人说的都是假话,演天使的人都是非常可怕的魔鬼的开始,而且还不自知,没有人不是为自己活的。
《影视圈》:在你看来女性美是怎样的?
柯:我相信外表不美的姑娘是大多数。前段时间去了韩国,亲眼看到她们怎么从里面走出来,挺可怕的。与其这样,不如把现在的自己做好,让自己更自信,更独具一格,那多好啊。所以我做了电子杂志《好三八》,我就希望女人们别斗了,要爱自己,你只有爱够了自己,从里到外地爱自己,做给别人看的都是虚幻的。
《影视圈》:你现在把房子都卖了,在北京租房住?
柯:我是学经济的人,我当然知道钱要怎么投资保证衣食无忧,这样才能让自己继续任性地活下去。我可以做投资,但为什么非要砸在砖头上?我不要老死在一个地方,我随时想搬家,随时去新的地方,随时去看好玩的东西。我也不要那么多财产,那么多衣服,那么多奢侈品。一个日本女作家说过,人到最后就是一张床、几本书、几个老朋友和三顿饭。我四十岁了,我可以逐步归零,尘归尘,土归土。
《影视圈》:据说你天生骨头比较脆弱,拍戏会影响吗?
柯:我七八岁就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是病型性蜕变,就是骨头老化的比较快。这个问题是解决不了,就跟它共存呗。这世界上有很多东西是解决不了但要共存的。至于拍戏时,戏扛就扛,扛不住就趴下歇两天,别跟它拧着走。
责任编辑:聂艳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