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区遇难者：80岁老太的葬礼

　　在火把的指引下，葬礼慢慢开始

　　杨汉珍的亲人异常悲恸

　　按照传统妇女手持花圈参加葬礼

　　乡亲们伴随着鞭炮声起灵

　　八个老少不一的男子准备为即将被土葬的杨汉珍下棺

　　杨汉珍的儿子悲恸不已

　　端着一碗挂面，还没来得及吃，80岁的老太杨汉珍便被轰然倒塌的墙体掩埋。

　　时间定格在4月20日8点02分。

　　子女们将她从瓦砾中挖出来时，她的脑壳上有三个口子，右腿、脊柱被砸断，背上血肉模糊。

　　往常从思延乡周村顺河组只需沿着盘山公路翻过一座不大的山坡，即可到达芦山县人民医院。

　　但这一天，抖落的巨石，将救护车死死阻隔在山的那一边。族人开车绕行15公里，才将杨汉珍送进了医院。

　　一切为时已晚，10点20分左右，杨汉珍被宣告不治。

　　穷困是杨汉珍一生永恒的主题，虽然她拥有四男两女六个子女。

　　“我嫁了个残疾人。”大女儿说这话的时候，她丈夫就在一旁像虾米一样驼着背。“对，我是个残疾人。”她丈夫说，“没得本事，我们现在还吃低保。”

　　老二是长子，需要靠打零工和种地挣来的钱供养一男一女两个孩子，根本没能力照料八旬老母。

　　老三是次女，家里有两个娃娃、公公婆婆以及丈夫的爷爷需要赡养，“负担重得很。”

　　次子老四同样靠打零工过活，同时需要照顾岳父母和常年吃药的妻子。

　　41岁的老五和39岁的老六至今未婚。

　　更让人头疼的是，老六患有糖尿病和尿毒症，日常医疗费用全靠老五打工、杨汉珍喂牲口维持。“她一死，黄明忠（老六）的生活算是彻底没了着落。”杨汉珍大女儿说，现在要靠老五来照顾老六的日常生活了。这让一家人感到十分忧虑。

　　杨汉珍的葬礼被选在死后第三天下午1点举行。

　　八个老少不一的男子抬起一口薄棺并不吃力。

　　起灵时，一只大红公鸡被绑扎在漆得黝黑发亮的棺材上，“意思是要给儿女们讨个吉利。”缺失了右手手掌、戴着一副眼镜的总管解释说，这也有给子孙后代添福加寿，讨平安的意思。

　　下葬时，总管在坟前唱起“五方”。“意思是要她到那边之后要多结交东西南北中的朋友”。另外一位长者则在相邻的两座坟前燃起了香火，“那是要她和别人抱成团、结成朋友的意思。”——她的一生一直都在为儿女而活，去往另外一个世界之后，她仍靠不得别人。

　　她甚至没有一张遗像。

　　“只有身份证上有一张照片。照一张相片要几十块钱，穷人家哪里舍得照。那（拍遗照）是有钱人家才做的事情。”大女儿说。

　　相比杨汉珍，她老汉的际遇更显落魄——他患肺气肿四五年后，死于2005年的农历十月十九，“家里根本没得钱给他买药吃。”

　　如今，两个穷困一生的夫妻因着一场从天而降的灾难再次在另一世界重逢。无人能够得知，如有来世，他们会有怎样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