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山路与红门路匆匆吻过,各奔东西,各奔南北。北上的红门路尽头,泰山一天门在望。原来,天上人间,仅一步之遥。
登山道的头连着红门路的尾,路在人的踩踏下延伸。穿过“鸽飞阁不飞”的红门阁,“小泰山”下的小碑林,常留住中外游客的脚步,万古流芳的石碑上,刻着善男信女的芳名。在这里,细心的读者不难发现,在这刻在石头的史书上,只有泰山与帝与天齐名。
为生活奔波的日子,光阴似指间流出去的水,怎么也掬不住。繁忙的日子过后,我喜欢到泰山的“小洞天”景区寻幽,那里有多美?两个字:醉心。
“醉心”两个斗大的红字为明代人所书,阴刻在一块筒状石头的截面上,俗称醉心石。过红门阁,沿爬山盘道路东的“醉心石”标牌新砌的石阶而下,不远即到。来到这里,才能体会到什么叫“曲径通幽”;由小洞天醉心石沿路北上再回到爬山的盘道,才会明白什么叫“曲径通霄”。因为,通幽的小路始终没有远离通霄的大道。
清闲的时候,我喜欢一个人在醉心石溪畔端坐,那是最舒心的日子。暮春,端坐在那里,看溪旁树下嫩绿的“半夏”草慢慢地伸腰、慵懒地打哈欠;看野花慢慢地开,观野花慢慢地衰。金风送爽,端坐在醉心石溪畔,听花开的声音,确切地说那是花或树种子炸裂的声音,炸裂声里,有“母”与“子”的牵挂和叮咛。夏天,我喜欢坐在醉心石溪畔看树下斑斑驳驳的阳光,不动的阳光在岸上,流动光在水上。水盈月圆之夜,溪间的柳条、石峡、饮马湾中,各有一个圆圆的月亮,月光照着月光,顺着山溪哗哗流淌。
岁月的静美,在于它必然的流逝。传说,孔子当年登临泰山的时候,曾在醉心石溪畔临水而立。这个传说,我信,因为孔子曾说过,“君子见大水必观焉”。只是,山溪里的水,易涸易盈。每次离开这观石心醉的地方,我总忘不了提上一桶甘甜的山泉水,回家与亲朋好友分享。
醉心石,学名称作“辉绿玢岩涡柱构造”,是许多呈东西向,横卧在涧底的圆柱体,形成于12亿前的古生代,它的截面中心有石核儿,围绕着石核儿像树的年轮一样形成一层层的圆圈儿。这种筒状石,大的直径三四米、小的只有十多厘米;石的环层少则三四层,多则一二十层,从泰山的红门到泰山的中天门,这样的石质圆柱体有七八百个。
距今24亿年前后,鲁西的一次强烈造山运动,使大而又大的沉降带原先堆积的厚厚的岩层渐渐露出海面,耸立在大海之上,这就是最初的古泰山。古泰山大约经历了19亿年的风化剥蚀,到了古生代初期,随华北大部地区的大幅下沉而沉没在海平面以下。遥想泰山当年的沉浮,低粘度的岩浆在大海这一特定的条件下,以涡状流动的岩浆,在海水中很快冷却而形成现在我们看到的这种“首次在泰山发现”、“中外罕见”的、横卧在涧底的多层石质圆柱体。至今六七千万年的新生代,泰山沿泰前断裂继续大幅上升,到距今约三千万年的新生代中期,现今的泰山轮廓基本形成。
石破天惊的日子早已过去,滴水穿石的日子还在继续。“世上没有为心而醉的石头,却有为石头而醉的心”,古老的泰山不老,老去的是“醉心石观石心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