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
生活是奔波的，而奔波是幸福的，当我们为了生计，为了家人，为了心中那个小小梦想，辛苦劳作的时候，劳动是快乐的。在这个五一，大众网记者走上街头巷尾，记录快乐的劳动，分享给予别人的幸福，感受忙碌中的一份恬淡与自得。
五一特别策划
劳动最快乐（5）
批发市场里过“五一” 农村小店主为家在奔波
凌晨5：00左右，一个蔬菜批发点，一位小女孩跟着母亲照顾生意。记者 马俊骥 摄
凌晨5：30左右，几位商贩在批发市场内采购蒜薹。记者 马俊骥 摄
一个蛤蜊批发点，蛤蜊用编织袋包装摞成了“小山”，这些鲜活蛤蜊出水不到10个小时。记者 马俊骥 摄
一个水产批发店内的鲜活鲍鱼。记者 马俊骥 摄
一位商店店主将采购的黄瓜扛出市场。记者 马俊骥 摄
大众网威海5月3日讯（记者 马俊骥）5月2日凌晨4：00，大部分人还沉浸在梦乡当中，山东威海乳山金谷园批发市场内已经熙熙攘攘，无数普通的小商贩、农村小商店店主在这里忙碌着进货分销，换取一个家庭赖以生活的收入，诠释着最朴素的“幸福”。
0:00—10:00，批发市场内全年无休
5月2日凌晨4:00，天还没亮，大部分人还沉浸在梦乡当中，山东威海乳山金谷园批发市场内已经熙熙攘攘，灯火通明。大众网记者来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有不少急着到农村集市赶集的小商贩在这里采购完货品匆匆离开，一盏盏通明的车灯在空旷的公路上汇聚成一条“光流”。一辆三轮摩托车，不大的车斗里满载着蔬菜、水果或者海产品，趁着夜色，小商贩们要赶到十几公里外的集市，卖完这一车货物换来他们一天的收入，也很可能是一个家庭赖以生活的经济来源。
根据资料，乳山金谷园批发市场建筑面积4.8万平米，相比省内诸多大型的农副产品批发市场，乳山金谷园批发市场算不上“高大上”，但是这个批发市场直接面对的主要是农村零售市场，来这里进货的，多是去各个农村大集上赶集的小商贩和很多大型超市无法辐射到的农村中的商店店主，无数农村家庭赖此“糊口”——商贩店主们以此谋利养家、村民们借此购进必需的蔬菜、水果、禽蛋和生活用品。
山东潍坊的蔬菜、威海渔港出产蛤蜊、牡蛎等鲜活海产品……通过这个批发市场，在十几个小时的时间里就能跨越几百公里的距离，摆上最偏远村子里村民的餐桌。
凌晨12:30左右，这个批发市场就开始营业，从外地进货归来的“老板”们将满载着蔬菜、水果、鲜活海产品的大卡车停靠在这里，首先来进货的是一些偏远乡镇的批发商，他们用小卡车批发走货物，供给给当地的商贩。凌晨3:00左右，一些要去赶集的小商贩们也来到这里，他们用摩托三轮、小型农用车进货，接着匆匆赶往集市摆摊。凌晨4:30左右，一些农村商店的店主来到这里进货，供给村子里几十户甚至上百户村民的日常需求。凌晨6:00左右，一些市区里的饭店来此采购食材，少数市民也会早起来这里置办一天的生活用品。一年四季，天天如此，只有春节过后的几天，才会有短暂的休市。
“清明、五一都不休，有些卖海产的店春节也不休，越是过节买的人越多。”一位商贩说。
农村小店店主的十年：4:00出门供应百户村民
今年52岁的赵武（化名）是山东威海乳山市夏村镇一个村子的小商店店主，他所在的村子有约800户村民，村里有四五家商店，“我一家商店就要供应差不多200户的吃菜、水果。”赵武说，除去一些消费能力极弱的老年村民，不到20平米的小商店每天接待的常客大约有100人。这100人平均每天给小店带来约4000元的流水收入，在农忙和春节时这一数字能达到6000元，这是一家人主要的经济来源，靠着这个小店，10年来，他和妻子供孩子念完了大学、结婚生子。
每天凌晨4：00左右，赵武都要准时起床出门，开着三轮农用车跑上约半个小时来到这个批发市场，购进一天所需要的货物，蔬菜、水果、鸡蛋、水产、熟食、饮料……货物量不多但是杂。
在赵武车中仪表盘上，总是摆着一张烟盒撕开做成的“便笺”，上面记录着每天需要采购的货物，这是前一天晚上商店打烊后，赵武盘点后列下的，天长日久，烟盒便笺已经积累了厚厚一叠。“每天需要拿的货太多了，有一样忘了拿，人家来买，店里没有的话就不好了。”赵武说不出“不好了”确切是指什么，在记者的追问下，他想了想才说：“不光是挣钱的事，顾客生活上不方便，人家跑一趟来买东西店里没有，咱也觉着挺不好意思的。”赵武对这个回答比较满意，补充道：“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来到市场后，赵武并不急着去采购，而是先与已经先来一步的同行一起抽根烟，聊上几分钟，了解一下今天各类货品的行情，然后才对照“便笺”到各个批发商处采购。“蔬菜、水果、水产这些东西基本一天一个价，有时候价不变东西却不一样。”赵武经营小店已有10年，10年来，除了休市的几天，他每天都要来这里进货，与很多批发商熟识，这让他在一些合作时间较长的批发商处享有“特权”。
“辣椒多少钱？”在一个蔬菜批发点，赵武问道。“还是昨天那个价。”批发商抬头看了一眼，回答道。赵武和批发商心照不宣地挑拣、称重、付钱。“辣椒今天行市涨价了，给我还是昨天那个价。”赵武说，“一斤能便宜将近1毛钱。”
在另外一家水果批发点，这种“特权”不再“心照不宣”。“油桃有好多挤坏了的。”赵武对批发商说。“你拿个筐子让赵大哥拣拣，把不好的挑出来。”批发商对妻子说，但是对于几位生面孔，批发商则称“不能挑拣”。
20趟走3公里，肩扛手提400斤
清晨6:00，天渐渐放亮，批发市场内的人流却有增无减。在大约1个半小时的时间里，赵武转遍了批发市场内的菜市、果市，车斗里的货物也渐渐多了起来。赵武一趟趟走进市场，然后一趟趟地将用纸箱、板条箱、大塑料袋等包装的各类货物搬上车，并分门别类地用箱子扣好，一些冷藏的货物还要盖上棉被。
由于市场内部不能进车，所有货物都需要赵武肩扛手提搬出来。一包不起眼的蛤蜊，大众网记者掂量了一下，足有40斤重，才走出约10米，细细的提手就勒得手指发麻，赵武却要一手拎一袋，走上近200米。
“市场里有小偷，一些贵重东西要盖好。”赵武一边整理着车上的货物一边说，“比如说猪头肉，这一包就100多，随手一拎就拿走了，我丢过好几次货，净捡值钱的拿。”
“我看这里面好多店门口装着监控，为什么不查查是谁拿走了？”记者问。
“谁查啊，为了那点东西得罪人不值得，自己小心点就行了。”赵武回答说，“再说，监控都是人家私人装的，人家才不找那个麻烦。”
为了防贼，批发市场里的商户和商贩们形成了“攻守同盟”一样的默契，进货的车辆一般停在熟识的店铺门口，商贩进市场采购，店主在忙碌中帮忙照应。大众网记者在赵武车边闲站了十几分钟，附近两家店的店主就热情地招呼：“小伙子，想买点什么？”当记者表示什么也不买后，一位原本在店内记账的店主搬来了马扎，坐在了店门口，眼睛时不时盯着记者的一举一动。
“大家都不容易，起早贪黑的。”赵武说，“这些搞批发的，基本是黑白颠倒，半夜来货，一直忙活到上午10点多，然后回去睡觉，半夜再起来，一年365天都是这样，有些还是两口子倒班，男的半夜来，女的白天在这看着，有的干脆在这里边搭个小棚，忙的时候在这里面睡觉。”
上午7:00左右，赵武便笺上的货物已经基本置办齐全，他最后检查了一次，然后跳进驾驶室稍作休息，下一站他还要赶往市区的几个酒水批发店采购酒水饮料、面包饼干等货物。
大众网记者粗略估算了一下，车斗中的货物总重大约400斤，每种平均重20市斤，赵武要肩扛手提走近20趟，来回走动的距离超过3公里，有些成箱的蔬菜和水果重量超过50斤，筐子又长又宽，赵武只能把身子后仰，用肚子顶住筐子，将它横着抱上车。
“我这还算好的，有很多都是女的一个人忙活。”赵武指着车窗外几位往摩托三轮车上装货的女商贩说，“她们的村子比较小，店开不大，男的出去干活，小店全靠女人天天跑。有些是去赶集的，3点来钟来进货，再骑着三轮去赶集，一蹲一上午，连口热水都捞不着喝。”赵武说，“我以前也骑摩托三轮进货，三伏天得穿棉袄，清早晨的冷风像刀子一样。”
为家奔忙，小店有年轻人无法体味的“人情味”
大众网记者在批发市场中采访时发现，市场中鲜见30岁以下的年轻人。“年轻人谁遭这个罪。”一位蔬菜批发商笑着对记者说，他的儿子今年19岁，高中毕业后在一家超市上班，一个月工资不到1500元，“五一休班我让他来帮忙，他说‘我才不去遭那个罪，一年到头不着家，吃饭睡觉没个正点，风吹日晒的’，把我气的，咱遭罪不还是为了孩子么。”
“现在村里哪还有年轻人？在外面挣1000也不愿意干这个挣2000。”赵武说，“一个是太遭罪了，再一个成天在村里呆着人就‘木’了，还是出去闯闯好。”
村子里消费能力强的年轻人越来越少，使得生意越来越不好干，而且一些大型超市开始抢占农村市场，在乡镇和一些村里开起了统一配货的连锁店，年轻人们也越来越多地青睐品种丰富、卫生整洁的正规超市，农村小商店和大集中已经鲜见年轻人的身影。
但是对于很多村民来说，大集和村里的商店不仅仅是商品交易的场所，更是一种生活方式，买卖双方遵循着传统的“契约关系”，多了一些人情味，这是超市无法取代的。
“在农村干买卖就是这样，不能卖完了拉倒了。”赵武说，“有些东西不好卖咱不进货，有人经常去买，咱就帮着捎点，老说没有货觉得挺不好意思的。哪种水果太硬还是太酸，老人能不能吃，都跟他们说明白。现在家里子女都出去了，晚上吃完饭，好多人愿意来店里坐坐聊聊天，毕竟这里人多，不比在家抢遥控器好？赶集也是一样，虽然卖完了就走了，但是要是骗了谁了，大家一传，你再也不用来赶集了，买卖干不下去。”
虽然供应着众多村民的日常生活所需，甚至成为很多村民生活中不可缺少的因素，但是在赵武看来，无论是批发商还是进货的商贩，辛苦奔忙的意义并没有那么深刻，更重要的是“勤劳养家”的现实意义。
“谁不愿意在家里睡个囫囵觉？”赵武说，“但是不行啊，要为孩子减轻负担。你看这些来进货的，哪个不是给人当爹妈的，哪个身背后不是一家人等着养活？”
虽然非常辛苦，但是赵武感觉自己的生活很幸福。赵武的儿子2009年大学毕业后留在威海工作，已经结婚生子。“孩子念书、结婚买楼都亏了这个小店帮扶。”赵武说，“楼房的贷款还没还上，现在我还能干得动，能帮多少帮多少。现在不怕别的，就怕得病，一家人健健康康的，比什么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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