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报记者 王佳声 姜 斌
只是挂个名字,不用上班,一年就能从公司拿到几万元报酬,会有这样“天上掉馅饼”的事吗?还真有。只不过手里得有一些过硬的国家职业资格证书。
记者调查发现,在药店、建筑、环保测评等一些行业,存在“执业证书挂靠”的现象:花费数万元考取国家职业资格证书,“出租”一年即可收回成本；中介公司“牵线”,也可从中分一杯羹；企业“租证”获得相应资质,从而承接相应业务项目,可谓“一本万利”。执业证书挂靠的背后,俨然形成了一条灰色产业链。
药品、建筑等行业挂靠多
最近,在泰安市岱岳区经营药店的老周有些犯愁。根据国家新版《药品经营质量管理规范》规定,药店须配备一名执业药师才能获取经营资质,但目前行业内执业药师十分紧缺,招聘一名执业药师花费高昂。有朋友就向老周支招,可以上网看看,是否能租一个执业药师证来挂靠。
其实,执业证书挂靠在药品、建筑等一些行业早已不是秘密。
一名专门从事证书挂靠的中介工作人员表示,拥有资质证书的个人,将证书挂靠到相关行业企业,名义上属于该公司的员工,实际上可以不为公司做任何事,同样可以拿到一笔不菲的报酬。因为企业只有拥有一定量的“持证员工”,才能获评相关资质,承接相应标准的业务项目。比如,住建部规定,市政施工一级注册建造师不少于12人,否则就没有接揽相应工程的资质。
“很多有证书的行业都有挂靠这回事,像执业药师、一级建造师等比较难考的证书,更是一证难求,价格水涨船高,有的一年要几万元甚至十几万元。”该工作人员言之凿凿。
记者调查发现,执业证书挂靠者以高校教师、大学毕业生居多。
泰安市民李晓(化名)两年前毕业于河北某大学,学习的是建筑类专业。在考进一家事业单位后,他利用闲余时间考出了二级建造师资格证书。不久,一家中介就主动联系他,说有一家外地房地产企业希望租借他的证书。
最终,李晓以3年2.5万元的价格和对方达成协议。虽与这家企业签订了用人合同,但他无需去上班,也不用把证书原件交给对方,只是提供了复印件。
“很多同学都是通过这个网站将证书租出去的,所以我也比较放心。”李晓说,他正在考虑考一级建造师资格证书,“这个证书比较难考,但如果考出来挂靠的钱会更多,起码能增加一倍。”
“租证也是没办法的事”
记者走访泰安市泰山区的几家药店,除一家门面较大的连锁药店有全职执业药师在场外,其余的要么没有执业药师,要么是挂着证却见不到人。
“租证也是没办法的事。”一名药店经营者表示,以前开办药店的门槛较低,对执业药师没有明确要求。自从新版《药品经营质量管理规范》实施后,配备执业药师成了硬性规定,执业药师缺口很大。“如果能请到人,肯定不会找‘挂靠’。”该负责人坦言,一个证一年的挂靠费少则数千元,多则四五万元。
比起药店,建筑工程类企业为此花销更大,在几十万元甚至百万元。尽管如此,在有些建筑企业看来,租一本证书比真正招聘持证人员要省钱得多。
侯强(化名)是一家一级资质建筑工程公司的经理助理,他向记者透露,自己所在单位每年都要花费几十万元租证。
“且不说有证书的人好不好招,即便招到,光工资就比租证花的钱高出太多。而且,一些通过一级建造师考试的人,也不见得现场经验和管理能力就比没证的高。此外,一些规模较大的建筑企业也会鼓励职工考证,但给出的补贴却比市场价格低得多,这也导致少数职工考到证后瞒着单位把证外挂到其他企业。”侯强说。
中介牵线分一杯羹
记者调查发现,挂靠在网上的各种证书都被明码标价,有的网站还分门别类地整理出了“挂靠参考价格”,比如,一级建造师挂靠价格:建筑工程3万-3.5万/年,机电工程3万-3.5万/年,民航机场工程5万/年。
记者在某挂靠网站发布的《2015年注册工程师证书挂靠价格排行榜》中看到,排名第一的证书类型是“注册发输电工程师”,挂靠价格达到了3年58万元至60万元。
记者以询问建造师证书挂靠的名义,拨通某挂证中介的电话。对方称,12月至3月是“挂靠证照签约”和“续签”的旺季。对方还详细介绍了挂靠流程:了解到持证人的证件类型后,中介会询问想挂靠的价格区间,然后给出建议价格；再找有需要的单位谈妥条件,然后由单位直接联系持证人签协议；成功后由单位付费。
一家建筑企业负责人表示,有的中介公司只是提供持证人电话就要收几百元甚至上千元费用,挂靠成功后还会另收一笔费用。
人证分离存在安全隐患
“建筑师的证书都可以挂靠,我咋知道我的房子施工方是不是‘挂靠户’?”市民刘先生质疑说,“这些证照是用于证明企业资质的,是让老百姓放心的‘官方认证’。这样一来,谁知道企业究竟有没有过硬实力?”
“人证分离就是弄虚作假,而且存在安全隐患。”有专家直言,证书挂靠使得产品质量、服务质量、工程质量等得不到保证,一些企业看起来有资质,但因为人证分离,真正从业人员的素质、专业技能难以保证。另外,对于持证者而言,挂靠未必是一项靠谱的选择,如果一旦出现质量或安全事故,挂证人也可能得承担一定的法律责任。
对此,记者咨询了泰安市建筑行业管理部门,一名工作人员表示,建筑行业施工企业注册时,他们会对企业提供的人员等级证书进行严格审查,同时还要求企业提供这些人员的社保证明等相关材料。在某些行业尤其是在建筑行业当中,实行的都是终身责任制,假如有建筑师把自己的证件随意挂靠,万一施工项目出现了问题,很可能会被追究责任,因小失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