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张丽军
作为中华文化源头和内核的齐鲁文化,以其强烈的道德理想主义、中庸的美学思想和民本主义,在传统中国文化进行现代转型过程中,依然散发出迷人的精神魅力。作为齐鲁文化主要载体的百年山东文学,在秉承齐鲁文化精神的同时,与时俱进,不断进行创造性转化,为中华文化传承与重建提供了新的道德理想和精神思考,体现出博大精深、磅礴大气、勇于担当的文学理念和文化特质。
五四时期,傅斯年、杨振声、王统照等众多山东籍作家不仅在五四时期开思想风气之先,而且以“苟日新,日日新”的改革勇气,创造了大量勇于追求新思想、新道德的五四新文学作品,开创了现代山东文学。事实上,无论是对旧道德的决裂与批判,还是对新道德的颂扬与倡导,五四时期的山东新文学作家都表现出一种浓郁的道德化审美想象和对“为人生”新文学道义的担当。杨振声影响较大的《玉君》,在深刻展现新旧道德冲突、追求个性解放时代精神的同时,也流露出浓郁的道德理想主义叙事。
当代山东作家,如冯德英、刘知侠、郭澄清、王愿坚、峻青、王安友等人,同样以文化传承者的作家身份和使命担当,创作了大量反映山东革命历史题材和社会主义建设题材的新作品,为山东文学赢得了重要声誉。郭澄清的小说《公社书记》,塑造了一个“枪杆子”、“笔杆子”和“锄杆子”齐抓并举的新型乡村政治人,无疑是齐鲁文化“道德理想主义”的典型,是对新中国共产党干部“民本思想”和群众路线的文学书写。
上世纪80年代是一个新旧思想对立、道德与欲望冲突的混杂交错时期。文学鲁军就是在这样一种特殊的义利之辨的道德困惑和思想冲突中开始了道德理性的文学探索。李存葆、王润滋、张炜、莫言、矫健、尤凤伟、李贯通、左建明都在20世纪80年代发表过有轰动性的作品,以深厚的道德理性思索回应了义利之辨的思想困惑,呈现了新时期社会时代的精神症结问题,显现着齐鲁文化的道德理性和文化重建思想。
张炜和赵德发是20世纪90年代山东文学两个较大的文化亮点。《九月的寓言》是张炜在延承《古船》的道德探索道路上的新拓展,散发着浓郁的浪漫主义抒情语调与哲理诗性。新世纪的《刺猬歌》、《芳心似火》从民间海洋文化、山林文化入手,呈现民间文化在新世纪文化重建的理性思考。2010年张炜出版的长达450万字的《你在高原》,集中体现了中国当代作家对纯文学的纯美凝视,是一部关注当代中国历史、现实和未来,走进文学史的优秀之作。赵德发在上世纪80年代的《通腿儿》传诵一时。90年代末赵德发创作的“农民三部曲”呈现了百年乡土中国社会变迁下的农民心灵史。其中的《君子梦》和近来创作的《双手合十》、《乾道坤道》,构成了中国宗教文化三部曲,对儒家文化的现代化、佛教文化的人间化、道教文化的生态化等重大时代思想问题做出了探讨,力图为新世纪中国伦理文化重建提供来自传统文化的精神维度。
新世纪以来,许多60后、70后乃至80后青年鲁军新锐开始在山东文坛奔涌而出。2001年山东文艺出版社出版的《文学鲁军新锐文丛》选编了10位作家的文学创作与评论作品,这是新世纪“鲁军新锐”的一次集体亮相。张继、凌可新、王方晨、路也、刘玉栋、老虎、张宏森,以及新生代的领军人物张悦然,在国内重要文学期刊不断发表佳作,频频获得全国性大奖,作为一批富有思想活力和新颖审美理念的新锐鲁军活跃于新世纪文坛,产生了较大影响。2012年出版的《文学鲁军新锐文丛》第二辑,选宗利华、东紫、常芳、张锐强、艾玛、王秀梅、柏祥伟、王宗坤、王夫刚、简默等10位新人,呈现新世纪10年来山东文学的青春力量和创作实力的崛起。
一些取得突出成就、在文学史上被人评论的山东文学极具文学创新精神。莫言对民间文化的学习,张炜对民间海洋文化的汲取,刘玉堂对幽默乡土文学的继承,开创了具有独树一帜的语言、文体的艺术特色。
如何创造性地继承厚重的文化主题和道德关怀,成为新世纪山东作家崛起的核心问题所在。“从山东文学发展的历史传统中继承革新性文化因子,在新世纪改革开放的大时代社会精神背景下,建构向海而生的海洋性文化,进行齐鲁文化精神的重铸与更新,无疑是新世纪文学鲁军新锐崛起的文化之魂。”汲取齐鲁文化的丰富精神营养,深入历史、民间、大地,全身心拥抱生活、拥抱民众,创作出无愧于时代的文学作品,是新世纪山东作家的文化使命和生命担当所在。 (作者系山东师范大学文学院副教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