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图》预告海报
《长江图》是一幅水墨山水,有一副孤绝的文人风骨
《长江图》柏林首映,导演杨超携众主演向观众拱手拜年
搜狐娱乐独家专稿 (帼杰/文)《长江图》是一幅水墨山水,留白处提着两笔断句残诗,一副孤绝的文人风骨。
影片评价两极,再正常不过,我们将这风骨抛却太久了,千百年文化积淀的傲气,在浮躁焦虑的当下泛着不合时宜。有人说作者表达太个人化,表意晦涩难懂,这些都对,但也正是这些让影片具有了诗歌的迷人气质。今年柏林电影节如此浓重的政治氛围下,能在竞赛单元看到这样一部以自我出发审视内心,同时又是大格局的影片,很幸运。
长江
影片以意识流表现形式为主,但还是保留了一条故事线。秦昊饰演的广德号船长高淳在父亲去世后接手货船,为罗老板(谭凯饰)的私货从江阴到宜宾,一路逆流而上。船上除了高淳,还有年轻的船员武胜和父辈的老船工祥叔。这个故事线是角色的行为动机,但已经被导演弱化到可以忽略。
电影镜头从未离开过长江,要么是混黄的江水,要么是青灰的江岸。但是导演杨超并未把长江仅仅当作一条物理河流,用一本诗集,他巧妙将地理坐标与时间记忆打乱,地域与记忆揉杂在一起,成为一条时间长河。
但无论怎样,长江都是影片最重要的意象。导演从八年前筹备影片,就是源自对水的情结。因为是情结先行,情节就变得不那么重要。而整部影片也并不需要逻辑化的表达,因为它足够美。
每一格画面都美得让人想截屏。并不是青山绿水的美,而是由飘渺雾气、残破屋舍、斑驳船体构成的意境美。意境这种无法言说的东西,在中国文化里最能传递的无外雅乐诗画。
摄影师李屏宾镜头下的画面无比接近中国水墨山水,黑夜成了浓墨,薄雾是为淡彩。他近期另一部被奉为经典的摄影作品,是和侯孝贤合作的《刺客聂隐娘》。杨超导演在新闻发布会上多次感谢李屏宾,的确,在这部电影里,他的镜头就是诗。
诗
对导演来说,诗与水的情结相伴而生。“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这来自祖宗的东西,中华文化根源的东西,同今日之长江水一样,已不是曾经的样子。但有人仍在追寻,而且用心的找,它还立在那里,无比苍凉倔强。在《长江图》里,你看得到。
广德号货船操作间里,高淳找到一本旧诗集。写这本诗集的也许是个船工,因为每首诗的落款都是长江沿岸的地名。也许这本诗集的作者就是高淳本人,是他失落的过往。影片没有交代他经历了什么,但我们能感知到他失去了什么,他失去曾经的精神力量,只能在这本诗集里抓住凤毛麟角的回忆。
影片里的十首诗,八首是导演自己所做,一首来自胡适,另有一首的作者是鲜为公众所知的诗人。诗歌的呈现是最为朴素的字幕,深底白字,十首下来,不仅丝毫没有破坏画面,反而让电影手段里最基本的字幕成为一种仪式。
诗是这部影片的另一个灵魂,诗作本身优秀且不说,每首诗里的情感和意境完美的融入影片,成为影片的情感意境。若说这些诗是道具,不如说是影片的角色之一,它们已然拥有了自己的灵魂。
女性
广德号沿江而上,在诗集提到的每一处停泊。每一个停泊地,都与一个女人有关。
年轻女演员辛芷蕾的角色似真而幻,她有时是那个真实存在,因为母亲去世而去追寻信仰顺江而下的安陆,有时只是高淳的幻想。她是高淳对女人的爱恋、欲望,对本源的追求,对逝去的伤怀,是巫山神女,是心底的迷惘和信仰,是一切也是虚无。她无处不在,又从未存在过。
因此这个角色要求演员的表演是真实的又是超现实的,在此之间游走。辛芷蕾的表现让人惊喜,是当下少见的会演戏的女演员。
道
安陆从长江上游顺江而下,“不对任何人抱有期待”,这是安陆的道。她与高淳相遇、别离,不强求,不欢喜。她在万寿塔下问道,辩佛的声音在塔顶。
高淳在塔顶听辨,追根溯源在塔底。
他们修的是两条道。高淳一路逆流而上,来到长江源头,他求的道在这里。
而江河山川也有自己的道,让人一再相遇,但只能拥有相遇的那一刻,这是长江的逻辑。
我们每个人都在修行,自觉不自觉的。《长江图》是杨超的修行,之于他是顿悟。若观众能从中多少得到些什么,于我们,是点悟。何其幸哉。
最后提一句,那些付出了七八年心血完成的东西,大致坏不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