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鸣浩先生
徐鸣浩书法赏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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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鸣浩书法赏析
在中国传统哲学中,视“道”为超时空的天地万物的根源,它既有宇宙本体的意义,也揭示规律的意义。
道家学说作为我们的本土学说,影响极大,它是百家之学的根底,被运用到政治、经济、文学、伦理、艺术等各个领域,在中国书法文化中尤显重要。纵观中国书法史,道家思想的精华无不浸透在中国书法艺术的长河中,其宇宙本源说,对立两仪思想等哲学美学意蕴,无不涵盖着书法艺术思想的各个方面和影响书法创作的全过程。今不揣冒昧,就“道”与中国书法的内在关系,谈几点看法,请诸同好、师友不吝指正!
一、“道可道”
《易》曰“一阴一阳之谓道”。这是“道”的最简要的解释。宇宙万物皆由阴阳二气合和而成,阴阳是万物一体两面的总合。万物无不有阴阳,无阴阳就无万物;阴阳就是矛盾,没有阴阳矛盾的相生、相化、相搏,就没有世界。老子曰“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此所谓无极生太极,太极生两仪,“万物负阴而抱阳”者,一切事物本身皆包含内在矛盾,故“冲气以为和”,即是事物运动中的矛盾统一,宇宙万物就是这样发生和发展的。
书法写无形之象、无音之声,它以自然万象为形质,妙在游离于具象世界的“似与不似”之间,绝妙地迹化了“道”的形象,也最是能贴切到人格修行上来。弘一法师出家前对音乐、绘画、戏剧、书法等颇有造诣;其成了拂门弟子后,诸艺皆废,惟列书法朝夕摩习,终其一生。因书法对磨炼精神修行助益匪浅,与佛门训诫“万神归一”的境地甚是合拍。书法与“道”的这种内在联系,使得中国书法历经数千年而久盛不衰、魅力无穷。
王羲之《记白云先生书诀》云:“子虽至矣,而未善也。书之气,必达乎道,同混元之理。七宝齐贵,万古能名。阳气明则华壁立,阴气太则风神生···敬兹法也,书妙尽矣。”
用现在的话说,就是:“你的书法虽然已经达到了极高的水平了,但还未能达到尽善尽美的境界。完美的书法的神韵气质,必须要符合(能够反映)‘道’的原理(内容),与‘混元’的道理(情状)相同。‘各种珍宝’的宝贵品质都反映在书法中,才能够万世流芳。阳刚之气明澈,则光辉形质沛然崇立,阴柔之气顶盛,则风华神韵滋生···若能尊从持重这些法则,那么书艺的奥妙也就尽揽无余了。
在这里,他将书法同“道”进行了直接的阐述。“书之气,必达乎道,同混元之理。”书法之“道”与道家之“道”划上了等号。
二、负阴抱阳
“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
“万物负阴而抱阳”,道生一,一生二,为“天地无名之始”。二生三,三生万物,为“有名万物之母”。一为元气,二为阴阳,三为阴与阳会和之气。万物中皆有元气,故得以柔和。
“冲气以为和”,是说万物都是以阴阳相冲的和气而生长。孤阴不生,孤阳不长。阴阳相合者,合之于变,不合则不变。变者,变之于冲也,不变则不冲。“冲”者,冲之于和也,不冲则不和。
这是宇宙间存在和运动的颠扑不破的真理。老子曰“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高下相盈,音声相和,前后相随。恒也”。老子认为,有无、难易、长短、高下、音声、前后,它们都是阴和阳的两个方面,它们在宇宙间是永恒存在,是相互对立、相互依存的。“阴阳无二义,天地我中央”。书法以黑白的组合变化,来追求负阴而抱阳的和合之气。用笔的中锋与侧锋,外拓与内擫?,涩与疾,圆与方,藏与露,笔势的纵与横,敛与放,曲与直,柔与刚,拙与巧,用墨的润与燥,笔意的断与连,沉着与痛快,结体的俯仰与向背、平正与险绝,章法的疏与密,虚与实,诸如此类,无不体现出辩证的统一、阴阳的和谐。书法讲求“中锋用笔,侧锋取势”;“方圆兼备,藏露互见”;“带燥方润,将浓遂枯,外曜峰芒,内含筋骨”,“疏密管领,错综带映,计白当黑,奇趣妙生”。所有这些,都承载着中国传统的哲学思想,确确实实又都是“书中有真意,欲辩已忘言”。
“阴阳无二义,天地我中央”。书法以黑白的组合变化,来追求负阴而抱阳的和合之气。用笔的中锋与侧锋,外拓与内擫,涩与疾,圆与方,藏与露,笔势的纵与横,敛与放,曲与直,柔与刚,拙与巧,用墨的润与燥,笔意的断与连,沉着与痛快,结体的俯仰与向背、平正与险绝,章法的疏与密,虚与实,诸如此类,无不体现出辩证的统一、阴阳的和谐。书法讲求“中锋用笔,侧锋取势”;“方圆兼备,藏露互见”;“带燥方润,将浓遂枯,外曜峰芒,内含筋骨”,“疏密管领,错综带映,计白当黑,奇趣妙生”。
刘熙载《艺概》中说“书要兼备阴阳二气。大凡沉着屈郁,阴也;奇拔豪达,阳也”。姜白石《续书谱》说“用笔不欲太肥,肥则形浊;又不欲太瘦,瘦则形枯;不欲多露锋芒,露则意不持重;不欲深藏圭角,藏则体不精神;不欲上大下小,不欲左高右低,不欲前多后少”。几个“不欲”,生动地说明了“冲气以为和”的辩证关系。书之阴阳和合,言传还需笔证,没有亲身体验的人是很难体会其中微妙的。
三、天圆地方
相传“天圆地方”的概念是由伏羲氏首先提出来的,并经殷商传至周公,其主要观点是,“天圆如张盖,地方如棋局”。老子曰“道大,天大,地大,人亦大。域中有四大,而人居其一焉”。名居域中之大,手握天下之图,法阳春而流惠泽,“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是故一切事物皆蕴含方圆之理。
书法的笔是圆的也是方的,笔画亦圆亦方,字形亦圆亦方。“山川草木反复于尺寸之间,日月星辰回环于尺牍之上”,整幅书法作品亦在天地方圆之中。
圆笔与方笔之不同,于起止转折之处可见。圆笔浑然圆融无棱角故曰圆,方笔斩然方硬作棱角故曰方。圆笔如春蚕吐丝绵延不绝,方笔如快马破阵所向无敌;圆笔之极则超妙绝伦,方笔之极则雄强无匹。圆笔出于虫篆,方笔源于汉隶。真书贵方,草书贵圆,行书方圆而兼之。
项穆《书法雅言》云“圆为规以象天,方为矩以象地。方圆互用,犹阴阳互藏。所以用笔贵圆,字形贵方。既曰规矩,又曰之至。是圆乃神圆,不可滞也,是方乃通方,不可执也”。
孙过庭《书谱》云“真以点画为形质,使转为情性;草以点画为情性,使转为形质。草乖使转,不能成字;真亏点画,犹可记文”,这些都阐明了方与圆的辩证关系。是故书者须“方者参之以圆,圆者参之以方”方能成妙。
四、知白守黑
“知其白,守其黑,为天下式。为天下式,常德不忒(tè),复归于无极。”
“白”为阳、为显,为知见,为聪慧,。“黑”为阴、为隐,为昏暗,为愚昧,。“式”是楷模,法则。“忒”,是差错、变更之意。“无极”是事物的元始,含有无穷的生发之机。
意思是说通晓事物情理的锐敏智能的人,不可炫露耀物,宜于内含自守,把这作为天下事物的楷模和法式。以此作为楷模和法式,则人的自然常德不会有过失。
在书法艺术中,一纸之上,着墨处为黑,无墨处为白;有墨处为实,无墨处为虚;有墨处为字,无墨处亦为字;有字处固要,无字处尤要。白为黑之凭,黑为白之藉,黑白之间,相辅相成;虚为实所参,实为虚所映,虚实之际,互为所系。老子的对立统一思想,被书法艺术中计白当黑之实践体现得淋漓尽致。
清代著名书画家、篆刻家邓石如论书有“计白当黑”之说.这在书法界影响很大.有口皆碑。邓石如说: “字画疏处可以走马,密处不使透风,常计白以当黑,奇趣乃出。”“守其黑”而“知其白”,由此进而懂得“黑为字,白亦为字” (胡小石语),便可望得臻书艺上乘境界。所谓“密”,乃笔到意到处,白少而迹实;所谓“疏”,乃意到笔不到处,白多而韵远。神由笔力出,意由虚实生。虚实相生,也就是以实带虚,以虚寓实,虚实结合,因而韵味无穷,意境生焉。一幅成功的书法作品,总是用笔墨去表现,在黑与白的混声交响中奏响那心灵之歌的动人旋律。
“计白当黑”,就是要从“黑白”“有无”的辩证统一中品味书法。“有生于无”,空白所表现的空间意象不仅是为了烘托黑墨所表现的主体,而且有伸向宇宙空间无尽的遐想。“大抵实处之妙,皆因虚处而生”。在意象思维里,“寂然凝虑,思接千载”,空白里有着多层的丰富想象;计白当黑,以不写为写,无中生有,有中还无,这就是意象思维所创造的玄妙之境。从这一点上讲,最纯粹而又最丰富的黑白两色构成的中国书法,也最能代表中华民族的传统思想。
五、道法自然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人因与物均有私情,故应取法地之至公的自然之德,地应取法天无不覆的无为之道,天应取法大道虚无清静的真一体性。道本自然,“无为而无不为”。
“道法自然”,归根结底是要求人类效法自然,顺应自然规律。
“夫书肇于自然。自然既立,阴阳生焉;阴阳既生,形势出焉。”(蔡邕《论书》)
中国的文字是象形文字,中国书法是在汉字书写基础上发展起来的艺术。昔者苍颉“穷天地之变,仰观奎星圆曲之势,俯察龟文鸟羽山川,博采自然之美,指掌而创文字,···”。作书必师法自然,在历史上,许多书法家都深深悟得了“道法自然”的真谛,一些客观的物象,给书法家“以道观之”,即进入大化之境,蔡邕《笔论》云“为书之体,须入其形,若坐若行,若飞若动,若往若来,若卧若起,若愁若喜,若虫食木叶,若利剑长戈,若强弓硬矢,若水火,若云雾,若日月,纵横有可象者,方得谓之书矣”。
前人书论叙及,“锺繇作书,每见万类,悉书象之。张旭作草书,于孤蓬掠沙之处,见公孙大娘舞剑器,始得低昂回翔之状。怀素亦善草书,观夏云多奇峰,辄常师之。此皆善于取象者也”。如“屋漏痕,锥划沙,折钗股,印印泥”之类,“鲁公笔法屋漏雨,未减右军锥画沙”;“西河舞剑气凌云,孤蓬自振唯是君”,如此等等,无不是得之于自然。”
评书者每以自然物象比拟之。所谓“若枯松之卧高岭,类巨石之偃鸿沟;同鸾凤之鼓舞,等鸳鸯之沉浮。仿佛兮若神仙来往,宛转兮似兽伏龙游”(欧阳询《用笔论》),“云鹄游天,群鸿戏海”;“龙跳天门,虎卧凤阙”;“清风出袖,明月入怀”;“风行雨散,润色开花”;“寒猿饮水撼枯藤,壮士拨山伸劲铁”;无不是宗法自然,崇尚自然之美。
六、宁静致远
“致虚极,守静笃”
这是言修炼的原则和方法。“致虚极“,就是要做到空到极点,没有一丝杂念与污染,空明一片,湛然朗朗。“守静笃”是说要一心不乱、转移不二地“守住心”。惟有收心归静,凝神于虚,养气于静,。达到虚极静笃,自然万象皆空,一真在抱。收敛浮华,归于笃实,才能复本归真--宁静致远,进入“道”的境界。
蔡邕《笔论》曾道“书者,散也。欲书先散怀抱,任情恣性。然后书之;若迫于事,随中山兔毫不能佳也。夫书,先默坐静思,随意所适,言不出口,气不盈息。沉密神采。如对至尊,则无不善矣”。蔡邕在这段文字里强调了摒除杂念,涤滤胸怀,保持澹泊明净心境,对书法创作的重要性。艺术创作必须摆脱功利欲念,才能进入自由的创作境界。“若迫于事”,受直接的功利目的的羁绊,则难以自由自在地发挥艺术才思,“随中山兔毫不能佳也”。那么,如何澄净胸怀,纯净精神呢?蔡邕提出的方法是“夫书,先默坐静思,随意所适,言不出口,气不盈息。沉密神采。如对至尊,则无不善矣”。唐太宗《笔法诀》云:“夫欲书之时,当收视反听,绝虑凝神,心正气和,则契于玄妙。”欧阳询《八法》有“澄神静虑,端己正容,秉笔思生,临池志逸”之说。
书道贵悟,虚能引和,静能生悟。口必至于忘声而后能言,手必至于忘笔而后能书。穷变态于毫端,合情调于纸上;无间心手,忘怀楷则;自可背羲献而无失,违钟张而尚工。譬夫绛树青琴,殊姿共艳;隋珠和璧,异质同妍。得鱼获兔,顺其自然。心中一物无有,极其虚灵,一有所着,则不虚不灵,惟静以持之,养其诚以至动静咸宜,变化不测。
七、厚德载物
《易》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德”源于“道””,通于“道”,其体性特征亦同于“道”。
“道”体现于人为“上德”,所谓“德”,就是唯道是从。道是德之体,德是道之用。天之道即人之道,天下万物,世间万事,皆是道的体现,德又是道性的外在表现。天地人万物,皆载有道之德性,有德则生,无德则亡,这是自然界永恒的法则。
德是进道的阶梯。未得道前,方需修德。德有五要,即:仁、义、礼、智、信。五德是人格化的体现,是做人的基本准则。五德全备,则德合于道,身心才能归于无为先天,万事才能合乎自然。德化道中,无为而无不为也。顺乎自然规律,是为“天德”,顺乎社会发展,是为“人德”。“上善若水”,德是容器,有容乃大。
在书法领域,“心正则笔正,笔正乃可法矣。”!这是柳公权的千古名言,他说明了作字与作人的道理。黄庭坚在《论书》中说:“学书须要胸中有道义,又广之以圣哲之学,书乃可贵。若其灵府无程,致使笔墨不减元常、逸少,只是俗人耳。余尝言,士大夫处世可以白为,唯不可俗,俗便不可救也。”他进一步强调了品德的重要性,认为在书之前必须加强道义修养,不然的话就是俗人,即使书法达到钟繇、王羲之那样的水准,也不可贵。
气有清浊薄厚,格有高低雅俗;书能有品方含韵,人到无私格自高。立品之人,笔墨外自有一种正大光明之概。朱和羹《临池心解》讲到“书学不过一技耳,然立品是第一关头。品高者,一点一画,自有清刚雅正之气;品下者,虽激昂顿挫,俨然可观,而纵横刚暴,未免流露楮外”。颜鲁公书之所以为世所推崇,是以其“大义凛然,忠贯日月”的人品.
“作字先作人,人奇字自古。纲常叛周孔,笔墨不可补”;这是傅青主在《霜红龛集》中对儿孙的警言。“
手与神运,艺从心得;览天地之心,推圣人之情;与天地合其德,与日月合其明。
八.天人合一
《易》的最高理想,是实现“天人合一”境界。这里所说的“天”,具有超越意义,但并不是实体,它无非是宇宙自然界的全称,是一种哲学的概括。所谓“天人合一”境界,就是与宇宙自然界的生生之德完全合一的存在状态。《易》曰:“观乎天文,以察时变;观乎人文,以化成天下”。要“观天文”而“察时变”,使人类活动与自然界的“时变”相适应、相谐调。正所谓:“观天之道,执天之行,尽矣!”
唐代虞世南亦云:字虽有质,迹本无为,禀阴阳而动静,体万物以成形,达性通变,其常不主。故知书道玄妙,必资神遇,不可以力求也。
“禀阴阳而动静,体万物以成形”,正是天人合一的艺术境界。而道存於心,并非外设。书道亦即人道,书之“道”既包含了形质相称的自然意识,也蕴含了物我一体的心灵体悟,如孙过庭所言:“达其性情,形其哀乐。”在由技法进乎道境的过程中,艺术得以创造,精神因之升华,由此而致天人合一之境。
综上所述,中国书法几千年的演变、发展,受“道”的影响是不言而喻的。因此,不了解“道”就无法了解中国书法,不客观正确地审视中国古典哲学,就无法读解中国书法的审美内涵和内在规律,就更勿谈什么“中国书法的继承和创新”了。